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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TED]面對死亡,生命的意義是什麼
每天讀一篇充實自己。整理摘要及文字稿,為您節省時間

 

摘要:

面臨摯愛的死亡,也許能讓你對人生有不一樣的見解。

對於癌症,不斷急救和使用機器維生,這,是為了誰而做的決定?  活著,其實並不僅僅代表代軀體的存活

因為深愛,所以劇痛。充實的生活與接受苦難,是無法切割的

學習接納喜悅與悲傷、發掘生命美好的意義

面對苦難,能做的是互相坦承、互相扶持

以及一起選擇結局。

 

 

文字稿:

當我先生保羅被診斷出第四期肺癌的幾天後,我們在家,躺在床上,保羅跟我說:「一切都會沒事的。」然後我記得我回應他:「沒事的。」那時的我們並不知道「沒事」意味著什麼。

我剛認識保羅時,我們都是耶魯醫學系新生。當時的他聰明、善良,而且相當風趣。他會把大猩猩的人偶服放在後車廂,然後說:「這是以備不時之需。」
 

(笑聲)


我愛上保羅, 因為他是如此細心地照顧病人; 他願意花很多時間陪病人聊天, 耐心地去了解病人的感受, 而不只是提供專業的醫療照護。 後來,他說當他看到我 因心臟停止的心電圖而哭泣,他便愛上了我。當時的我們並不知道,但是即便在青澀的初戀時期,我們便學著一起度過苦難。
之後我們結婚,也成了醫生。當我已是一名內科醫生時,保羅正完成他的腦神經外科訓練,也是在那個時候,他的體重開始下降,出現背部劇痛和長期咳嗽的症狀。當他被送進醫院時,電腦斷層掃描顯示 腫瘤在保羅的肺部及骨頭上。我和保羅都曾照顧病情嚴重的患者,而現在,輪到我們來照顧自己。


我們與病魔對抗了 22 個月,保羅寫下面臨死亡的回憶錄。 我生下我們的女兒凱蒂,我們愛她也愛著彼此。我們從這個經驗中,學習做出每個艱難的抉擇。我們最後一次去醫院 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天。當保羅最後看著我,並說:「我準備好了。」 我知道這不只是一個勇敢的決定,這更是一個正確的選擇。保羅並不想要使用呼吸器 和施行心肺復甦術。在那個當下,對保羅來說最重要的事是將我們的女兒擁入懷中。九個小時後,保羅逝世。


我總是將我自己視為照護提供者,就像多數的醫生,而照顧保羅的經歷 加深了照護提供者的意義。看著他尋思存在的意義,我學習直視、接受他的病痛,並與他討論所有的決定。 這所有的經歷教會了我,百折不饒的韌性不代表恢復到本來的位置,或佯裝所有的考驗並不難。 這一切非常難熬,充滿痛苦且凌亂,但它是存在的。我學到,當我們一起去面對它,我們就有權決定最好結局的模樣。


當保羅知道診斷結果後,他跟我說:「我要你再婚。」 然後我的反應是,哇! 我猜我們現在什麼都能坦白說囉。


(笑聲)


這是如此讓人震驚、心碎,展現慷慨無私,也讓人感到非常安慰,因為那是如此全然的誠實,而誠實正是我們所需要的。保羅病發早期,我們都同意要保持溝通順暢。比方寫遺囑 或預立生前醫囑,這種我以前都會避免討論的事,其實並不如想像得嚇人。我體悟到預立醫囑 其實是一種愛的表現,就像結婚誓詞一樣。誓約要照顧好對方,信守承諾, 就算死亡讓我們分離,我都會在那裡。如果需要的話,我會替你發言。讓你的心願得到該有的尊重。生前醫囑成了我們感情存在的證明。


身為醫生,我和保羅可以了解並接受診斷結果。我們並不因病情而憤怒。我們很幸運,因為我們都曾目睹許多病人處在這種狀況,我們知道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。但有件事大家要了解:面臨死亡是一種非常不同的經驗,活在悲傷與對抗重病的未知中,我們積極地對抗肺癌,但我們也知道保羅只剩幾個月到幾年可活。


在那一段時間,保羅記下了他從醫生到病人的角色轉變。他說這感覺像是突然到了十字路口,他以為自己會知道該去的方向;從以前照顧病人的經驗中,他以為自己能依循前人的腳步。但當時的他完全不知所措。「與其說是一條明確的道路,」保羅寫到,「取而代之的,我只看到荒蕪、空虛、閃著寒光的白色沙漠。就像被一場沙塵暴 抹去了所有熟悉的一切。我必須正視自己的死亡,並試著了解我人生的意義,而我也需要腫瘤醫生的幫助。」


那些照顧保羅的醫生們使我對醫院裡的同事有更深的感謝。我們有份艱難的工作。我們有責任幫助病人釐清病情,與解釋治療方案。這是非常困難的,特別是面對像癌症這類 可能無法治癒的疾病。 有些人不想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,有些人則想知道。不論是面對哪種病人,醫生都沒有確切的答案。有些時候,醫生會選擇給予希望,對病患強調最理想的癒後狀況。一份針對醫生的問卷中, 55% 的醫生表示在解釋癒後狀況時,與其誠實地回答,他們會選擇給予更樂觀的回覆。這是出於人性善的本質。但研究人員也發現, 當人更正確地理解疾病的預後狀況,他們的焦慮會減輕,能更好地規劃未來,還有減輕對家庭所帶來的傷害。


討論病情可能會使家人間起爭執, 但對我們來說, 有正確的資訊才能做出好的決定。 比方, 要不要生一個孩子。 數月或數年意味著 保羅不太可能陪伴孩子長大。 但他很有機會能參與孩子的出生, 與陪伴她人生最初的一段時間。 我記得我問過保羅, 他是否覺得要跟孩子訣別, 讓死亡這件事更加痛苦。 然而他的回答讓我很驚訝, 他說: 「如果會的話不是很好嗎?」 而我們也確實生了一個孩子。 不是為了表示對癌症的不妥協, 相反地,是因為我們學到: 充實的生活意味著接受苦難。


保羅的腫瘤醫生調整了他的化療,所以他能繼續 以腦神經外科醫生的身分工作,這是我們一開始 都認為絕對不可能的。當癌症發展至晚期,保羅將工作從外科醫生轉成了寫作, 安寧療護醫生開立興奮劑藥物給他,如此一來,他就能更專注寫作。醫生們詢問保羅, 他最重要的事與他所擔心的事。 他們詢問他願意做什麼樣的取捨。這些對話都是確保 醫療照顧符合病患的價值觀。 保羅開玩笑說, 這和跟父母討論傳宗接代不一樣;你會想快速帶過這個話題, 然後假裝這個話題從來沒有出現。你得反覆思索, 答覆會依時空背景不同而異, 你需要一直將想法說出來。我永遠感激保羅的醫生,因為他們相信,他們的工作不是試圖給予不確定的答案,或只是提供治療, 而是透過艱難的決定 給予保羅諮商…… 當他的身體每況愈下,但他的求生意志並沒有改變。

後來,保羅逝世後,我收到了好多束花,但我就給一束…… 給保羅的腫瘤醫生,因為她支持我先生的目標 並且幫助他權衡他的決定。她知道活著不僅僅意味著軀體的存活。


數週前,一位病人來我的診所。是一位深受慢性病所苦的婦人。當我們聊她的人生與醫療照護時,她說:「我愛我的安寧療護的團隊。他們告訴我,說『不』是可以的。」我心想:「當然是這樣啊。」但很多病患並不這麼認為。幫助臨終病人的組織 「同情與選擇」在研究中 詢問人們對醫療照護的偏好, 很多人在回答問題前都會說:「這……假如我可以選的話……」假如我可以選的話。當我讀到「假如」, 我明白了, 為什麼有 25% 的人 接受過多或有違自身意願的治療,或目睹親人接受過多或有違自身意願的治療。 這並不是因為醫生們不理解病情,我們的確理解,我們了解疾病對病人 與其家屬心理上的影響。 但是,醫生也面臨著相同的問題。半數的重症照護護士 與二成五的加護病房的醫生有過離職的念頭,因為他們對於提供不符合病人價值的照護服務 感到痛苦。 但醫生們無法確保 他們尊重你的心願, 除非他們知道你的心願是什麼。


如果可以享有更長的壽命,你願意依賴機器過活嗎?還是比起生命長度,你更在意生活品質?無論哪一種都是深思熟慮且勇敢的決定,但對每個人來說,那都是自己的選擇。 不僅在人生的終點,我們要抉擇, 我們終其一生 都在選擇我們要的醫療照護。假設你懷孕,你希望做基因篩檢嗎?換膝關節手術到底是不是對的?你想在家還是在診所做血液透析? 答案是: 這得看情況。哪種醫療照護 能讓你過你想要的生活? 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問題。下一次當你抉擇醫療照護時,記得你總是有選擇權,對於不適合你的醫療服務,你可以說「不」。


默溫(W.S. Merwin)有首詩只有兩句話,但是真實反映了我現在的感觸。「你的不在已穿透了我像線穿過針。我的行為都縫上了你的色彩。」對我而言,這首詩喚起了我對保羅的愛,和因深愛卻失去他而生的堅毅。


當保羅說:「一切都會沒事。」並不表示我們能治癒他的疾病。相反的,我們學習同時接納疾病帶來的喜悅與悲傷,發掘人生的美好與意義,縱使我們都將經歷出生與死亡。 所有悲傷無眠的夜晚,都化成另一種喜悅。我將花放在保羅的墓上,看著我們的兩歲女兒在草地上奔跑。 我在海灘搭起營火,與我們的朋友一起欣賞日落。運動與正念靜坐對我幫助很大。有些時候,我也會希望自己再婚。


最重要的是,我能陪伴我們的女兒成長。我常想當我們的女兒長大 我該如何跟她解釋。「凱蒂, 多去體驗不同的經歷, 生與死、 愛與失去, 都是我們要經歷的。生而為人,我們不能避免痛苦,人生存在痛苦。當我們一起經歷痛苦,當我們選擇不逃避,我們的生命不會因此消逝,生命會延續。」


我已學到罹患癌症 並不一定是場戰爭。抑或,若它是場戰爭,也許我們都誤解了自己為何而戰。 我們的目的不是去對抗命運,而是扶持彼此一同度過。 我們不是軍人, 而是指引者。如此我們才能度過困難,即便考驗如此艱難。 透過彼此坦誠, 透過互相扶持…… 和一套大猩猩人偶服, 苦難都會度過的。


謝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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